十二

 

但是得手之後呢?下一步又是什麼?舅舅從來沒有明白清楚地跟他說過。楚瀚一邊揉按著疼痛的左膝,一邊陷入沉思。

那夜將近四更,才聽大門響動,楚瀚不用探頭看,只聽腳步聲,就知道是舅舅回家了。他停下手,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焦慮,他知道今夜的事情絕不會善了,但也不免暗暗期待,如果「飛戎王」的美譽落在自己身上,將會是如何的情境?他自然曉得今夜的這一幕乃是舅舅精心安排的,也知道自己還得照著戲碼繼續演下去,但是這戲的下一幕要演什麼,卻非他所能左右。


他聽胡星夜大步來到倉庫,推門走向倉庫邊上自己的臥房,月光下但見舅舅臉色十分難看,一進門便大聲喝道:「楚瀚!給我跪下!」說著更用力關上了房門。楚瀚跳下床來,抬頭望向胡星夜,大眼睛中滿是疑問;舅舅平日輕聲細語,舉止溫和,從來未曾用這般凶悍粗魯的口氣對他說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胡星夜搖了搖頭,神色中充滿失望不平。楚瀚頓時明白:即使自己取得了三絕之一的紫霞水晶,卻仍未能贏得飛戎王的稱號。那也沒有什麼關係,他想輸了便輸了,他們還能拿我怎麼樣?

 

胡星夜卻已開口痛罵起來:「你這悖逆的小子,誰叫你自作聰明,出去炫耀了?你不懂事也就罷了,竟然連你舅舅一起拖下水,惹得我一身腥,你可有點兒羞恥心沒有!你沒長眼睛,當世上所有人都不長眼睛麼?我打你這不要臉的 ..」一邊罵,一邊隨手抓起一根籐條,使勁在地上、床上敲打,發出啪啪聲響,口中痛罵不絕,眼中卻露出歉意。

楚瀚見舅舅的神態語氣與平時完全不同,頓時明白他這是在作假演戲給別人看,他聰明乖覺,立即抱頭蹲下,大聲哀叫求饒:「舅舅,我知錯了,哎喲!別打了,我認錯,饒了我吧!」

這麼假打了一陣,胡星夜才停手喘氣,說道:「小子,我要叫你知道厲害!」

楚瀚抱著頭,縮在地上假裝發出嗚咽聲。胡星夜望向他,眼睛往窗外一瞥,胖胖的鼠臉上滿是歉疚不忍之色,卻仍大聲喝道:「你以為一頓打就夠了麼?還有叫你好受的。上官家和柳家的族長說了,要你明日開始,從日出到日落,去三家村祠堂前罰跪,不准離開。先跪個三日再說!」

楚瀚臉色大變,抬頭叫道:「舅舅!」他自知膝蓋舊傷甚重,連跪三日定會加重傷勢,罰跪乃是對他這個跛子最殘忍不過的懲罰。胡星夜緩緩搖頭,一邊又揮舞起籐條到處亂打,一邊壓低聲音說道:「他們不承認你取寶成功,說你未曾事先告知你要參加飛戎之賽,因此認定其中必然有弊。」

楚瀚嘿了一聲,知道這是柳家和上官家所能搬出最無稽的藉口,但也無可奈何。他低聲問道:「那物事呢?」胡星夜也低聲道:「我帶回來了。他們既然不認,還有臉將物事收去麼?哼!」

楚瀚見到舅舅眼中的悔恨惱怒,知道他心中只有比自己更加難受,也知道在胡家與其他兩家的爭鬥中,這回合是落了下風,而自己便是陪葬品。他咬咬牙,低下頭,流下眼淚。這眼淚不是為自己即將受到處罰而流,而是為舅舅的失敗和失望而流。

胡星夜又怒罵了幾句,將籐條用力扔在地上,大步走了出去,留下楚瀚在房中繼續假裝疼痛嗚咽。他傾聽著窗外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知道上官家和柳家派出的眼線正蹲在不遠處的樹梢和圍牆上專心地偷聽著,也知道他們很快便會將自己挨打的情形一五一十地稟告給上官婆婆和柳攀安。他眼前浮起那貓臉老太婆和虛偽相公的臉容,心頭怒火如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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