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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騰騰的第二冊內文, 讓你搶先看到啦!!!!第三部 青樓小廝(續)

第四十章 北上天津

卻說趙觀隨李四標回到杭州後,李四標便讓他去天津拜訪年大偉。趙觀先寫了一封信,自言新任辛武壇主,盼能拜見年壇主,向其請教云云,實際是去試探年大偉的意向。

青幫乃以河運起家,自明永樂帝注重水運、大力通濬河道後,國內航運繁忙,各港口互通聲氣,青幫隨之盛興。數十年來,青幫勢力漸大,總攬黃河長江水運,成為航運界的龍頭。幫中各壇皆設於船運大鎮,丙武壇所在之天津乃海運大港,許多貨船都以此為起點,雖不如蘇杭的富饒,也和泉州、廣州並列為國內數一數二的海運重鎮。

趙觀臨行前,與李四標父女商討勸服年大偉的策略。李四標道:「年大偉是幫中已故大老年效舜的兒子,年家掌握天津多年,勢力龐大,幫主向來讓他們三分。這年大偉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沒什麼武林道義,唯有以利害相勸,才能說服得了他。」

李畫眉道:「林伯超掌握河南鄭州,年大偉控制渤海灣,兩人合作甚多,關係密切,年大偉肯定知道林伯超懷有異志。但我聽說林年二人也常為了運費分攤而起衝突,要勸得他不跟隨林伯超造反,須得讓他清楚總壇的實力,恩威並施。」 趙觀點頭道:「我明白了。要先嚇得他不敢動彈,再跟他說不反的好處。最好總壇可以多給他一些甜頭之類,讓他安心。」

李四標道:「幫主說過,要多分些利益給年家,絕不是問題。只要他不跟著林伯超造反生事,幫中平穩,何愁無財源?幫中財物原是兄弟大家分享,年家入幣多,手下人也多,自該多留一些。」趙觀點頭稱是,又問:「這人有什麼把柄沒有?」 李四標道:「年家在天津是有家有業的大戶,跟官場的關係定然很好。這等人便有把柄,也多半有法子讓官家替他遮掩。」趙觀側頭凝思,說道:「待我到了天津再暗中探訪,隨機應變罷了。」

次日趙觀便讓丁香扮成男子,帶了她和辛武壇方平等十多個兄弟啟程去往天津。不一日,一行人來到天津,趙觀依幫中晚輩覲見前輩的規矩,派人去丙武壇投名帖求見。過了七八日,年大偉才回帖,請他次日下午來壇中相見。這幾日中,趙觀日日帶著丁香和辛武壇兄弟上天津的煙花街巷宴飲賭博,出手豪闊,恣意揮霍,引得路人側目,街坊議論。辛武壇兄弟見壇主出手大方,都樂得跟著他吃喝玩樂。只有方平心細,猜想趙觀一到天津便擺出富家公子的氣派,多半別有用心。 次日晚間,趙觀帶了辛武兄弟來到丙武壇。但見那是好大一座屋宇,雕樑畫棟,極為華麗,心想:「這丙武壇當真有錢,房高屋廣,便如大富人家一般。我辛武壇相形之下就顯得寒酸了。」

一個丙武壇香主出來接待,請眾兄弟在外廳喝酒,獨領趙觀來到內廳,等候會見壇主。過了良久,趙觀正等得不耐煩時,才有個兄弟來請他到壇主書房相會。他跟著那人來到書房,卻見一個富態肥胖的中年人坐在一張大書桌後,身穿寶藍湘繡大褂,左手飛快地打著算盤,右手持著筆記帳。但見他右手拇指戴著一只燦爛耀眼的金剛鑽,左手指上戴著兩只翠玉扳指,色做碧綠,的是上品;胸前掛著一串百零八顆牙雕佛珠,乃是一百零八羅漢,雕工精細,甚是罕見。

趙觀上前行禮,說道:「年壇主,晚輩辛武壇江賀拜見。」年大偉點了點頭,又算了一陣子帳,才將算盤推開,閤上帳簿,抬起頭,擺手道:「江壇主不用多禮。江壇主年輕俊秀,後生可畏。請坐。」這幾句話說得平淡如水,有氣無力,毫無誠意。

趙觀心想:「這胖豬說話中氣不足,顯然沒什麼功夫。」他一看到年大偉,雖是從未見過,卻覺這人十分眼熟。他幼年在蘇州情風館曾見過不少富商巨賈,有的家裡富貴了數代,看上去便較有氣質涵養;大多卻是新富,喜愛炫耀家財,開口閉口不離錢字,更喜歡作威作福,小有不如意,便對下人呼喝斥罵,大發脾氣,是妓院中最難伺候的客人。趙觀幼時最恨這等人物,這年大偉顯然便是新貴一流,趙觀只覺他面目可憎,心想:「這頭胖豬須得好好嚇嚇,才會知道厲害。」當下口中說了好些客氣恭維之語。

年大偉靠在太師椅上,一手數著胸前的象牙念珠,一手把玩著一隻景泰藍鼻煙壺,雙目微閉而聽,微微點頭,鼻中哼哼數聲。趙觀最後道:「年壇主乃是幫中老前輩,資歷深厚,眾所敬仰。晚輩年輕識淺,新任壇主,對於如何整頓本壇,增進勢力,還想請前輩多多指點。」

年大偉咳了一聲,謙遜道:「我馬齒徒長,哪裡能夠指點你什麼?」趙觀心道:「胖豬還會掉書包。我說你是豬齒徒長。」口中說道:「貴壇在幫中實力雄厚,一向為其他九壇所敬仰。不知年壇主有什麼訣竅?」
年大偉笑了笑,說道:「什麼叫做實力?小伙子,我告訴你,有錢便是實力。我年輕時汲汲於學武,以為只有武功過人,才能壓服別人。成年後我才明白,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窮愁能令士喪志』,這話半點也沒錯。有了銀子,什麼都辦得到。別人花一兩銀子,派十個人去做,我花一百兩銀子,派一百個人去做,當然事事做得比別人好了。」他當下又舉了七八個例子,證明金錢便是力量,一派教訓後生的口吻,足足講了半個時辰,意猶未盡。

趙觀聽他說得高興,口中唯唯諾諾,心想:「胖豬當真市儈得緊。」待他說得告一個段落,趁機插口道:「年壇主說得極是。晚輩素聞青幫中『甲武雄、乙人眾、丙財豐』的說法,不知貴壇的財力,當真勝過了甲乙二壇麼?」

年大偉臉現得色,說道:「四爺的甲武壇也算是富有了,林七爺也不差。但真格的比起來,嘿嘿,恐怕還是本壇稍勝一籌。」趙觀道:「那比起總壇呢?」年大偉笑了笑,說道:「江兄弟,你問這話,未免對總壇趙老幫主不敬了。」

趙觀笑道:「晚輩失言了。我聽說乙武的林壇主常向人誇耀,說他乙武壇比總壇還人多勢眾,因此很想知道丙武壇是否也自認比總壇更有財力。」
年大偉臉色微變,搖頭道:「本壇怎能跟總壇相比?」趙觀道:「既是如此,那是最好。不然的話,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年大偉原本似閉非閉的眼睛忽然睜大了些,望著趙觀,皺眉道:「江兄弟這話,我可不懂了。」

趙觀道:「晚輩的意思其實清楚得很。年壇主可知道訴訟麼?本朝刑法簡而嚴,但是舞弄文弊的官吏大有人在。一旦捲入訴訟,往往散盡家財還不得救,最後弄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那時節,錢再多恐怕也沒法子。」

年大偉雙眉豎起,不悅道:「你來我壇內,對長輩說這等無禮不祥之言,是誰教你這般大膽的?」趙觀道:「晚輩不敢。請問年壇主,私吞公款是什麼罪名?」 年大偉聽見「私吞公款」四字,臉色一沉,側目向他瞪視,冷冷地道:「江兄弟,你膽子不小!今日你不把話說清楚,別想走出我丙武壇!」趙觀笑道:「年壇主既要我說清楚,那晚輩就放肆了。晚輩上個月在直隸某縣,聽到一件關於年壇主的事。晚輩只是從旁聽到幾句,是真是假,就搞不清楚了。我聽說年壇主去年代收直隸十縣的糧稅,自己吞沒了一半。」
年大偉哈哈一笑,搖頭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這種謠傳,江兄弟怎能聽信?」趙觀道:「是、是。只不過那本收稅的帳簿,卻不知到了誰的手中?」 年大偉聽了這話,臉色陡然大變,乾笑一聲,說道:「那帳簿,自然是在我師爺手中了。」

趙觀道:「是麼?晚輩竊想,這本帳簿不知值多少銀子?徐大人恐怕沒看過吧?帳簿中記載盜吞糧稅的款項並未呈交給總壇,跟青幫搭不上干係。若被發現,年壇主的家財卻不免要充公了。」
年大偉左手加快撥動念珠,右手握緊了鼻煙壺,向趙觀凝視。忽然回頭叫道:「來人!」趙觀猜想他多半要叫打手進來威嚇自己,沒想到一個幫眾走進來後,年大偉吩咐道:「取三千兩銀子來。」趙觀一呆,忍不住哈哈大笑。 年大偉哼了一聲,說道:「江兄弟,這數字不夠麼?」趙觀道:「三千兩銀子比起年壇主的家財,不過滄海一粟,算得什麼?」年大偉道:「那麼一萬兩。」趙觀一笑,靠近前道:「閣下吞沒的銀子,晚輩粗略算了算,至少有二十萬兩。」 年大偉冷冷地道:「江兄弟,做人做事,不可欺人太甚。」趙觀點頭道:「正是,做人做事不可欺人太甚。年壇主吞沒人家糧稅,不抽個零頭,卻留下一半,這也算是欺人太甚吧?」

年大偉哼了一聲,說道:「既是如此,二十萬便二十萬!」趙觀見他眼中露出殺機,微笑道:「年壇主,你以為兄弟真是為財而來麼?」

年大偉早已聽得手下報告,此人一進城便恣意揮霍,出手豪闊,顯是富家出身,恐怕真不在乎這幾萬兩銀子,便道:「正要請教。」趙觀道:「閣下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但要讓好漢子折腰,銀子卻不見得有用。人命關天,年壇主可知道誤殺人命是什麼罪行?」

年大偉霍然站起身,臉上滿是驚怒之色,喝道:「你究竟知道什麼?」 趙觀道:「我也不知道什麼,只曉得金鶯院的小鳳姐上個月突然失蹤了。我聽人說,小鳳姐失蹤之前,有人見到她跟令長公子吵嘴。」
年大偉臉色難看已極。這件事情他只道已掩蓋得不留痕跡,這人才到天津幾日,怎會知道得這般清楚?他心中正轉著如何向徐按察使行賄遮掩的念頭,卻聽趙觀道:「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聽說徐大人性子正直嚴厲,剛剛派任直隸按察使,一心想樹立官威,做事不免急了些。這種人跟他講不了道理的,你提銀子去求情,他立刻便讓小吏將你抓起,下牢審問你行賄的罪名。」

年大偉坐倒在椅上,態度全然變了,哀求道:「江兄弟,自家兄弟,我落個難看,對大家都沒好處。」

趙觀微笑道:「年壇主說得是。自家兄弟,還是以團結精誠為重,相親相愛為上。但是總壇若是不保,幫內大亂,大家都落個難看。」年大偉登時會意,說道:「林伯超陰懷異志,我絕不相幫便是。」他心中雪亮:「這小子是李四爺親信,自是替幫主來試探我的意向的了。四爺哪裡弄來這號厲害人物?」

趙觀笑道:「年壇主好聰明。晚輩有壇主這一句話,就放心了。」說完便告辭出來。方平等見趙觀與年壇主談了老半天才出來,連忙詢問究竟。

趙觀道:「今晚危險些,姓年的多半會派人來殺我。明兒一早,又會派人來求我。大家晚上小心些便是。」

(第四十章 北上天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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